上海昌碩看不到畢業證,上海昌碩照片
上海昌碩和昌碩的臨時工人將大量離開中介承諾的退款。秦星在網吧玩
這個破地方是上海,怎么連家鄉鄭州都比不上呢?”
離昌碩面試中心只有1300米,但小宋的行李箱剛到半路就掉了兩輪。他決定放棄盒子,用花布包行李。
小宋拎著布包,讓小伙伴們忍不住笑了。
位于上海郊區的這條路是昌碩科技公司的所在地。
作為僅次于富士康的第二大蘋果OEM,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村莊年輕人帶著行李箱來到這里,試圖改變他們在生產線上的命運。
但小宋沒想到的是,他的工作之路,也會像這條坑坑洼洼的道路一樣,充滿坎坷。
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騙子。
每次新蘋果手機發布,昌碩都會迎來新鮮血液。
小宋來自河南漯河的一個小村莊。初中畢業后,他在當地技校學習汽車維修。他學到的最大技能是在兩分鐘內卸下一個輪胎。
此前,他和同學一起在寧波汽車配件廠工作。但剛干了三天,就受不了死氣沉沉的工作,收拾行李逃跑了。
去哪兒?同伴問小宋。
上海,你不向往大都市嗎?”小宋答。
2004年,昌碩科技在火箭村建廠,附近建了大大小小的中介公司。
上海昌碩的招聘廣告吸引了小宋的注意。
不幸的是,一群人對大城市的各種美好想象只維持到了到達的前一秒。
小宋住的酒店房間不到8平方米,沒有窗戶。房間里唯一的臉盆是滴天花板的水,這讓小宋放棄了洗臉。
當小宋和他的同伴到達招聘廣告中提到的地址時,數百平方米的房間里擠滿了拿著大包和小包的年輕人。
一名聲稱是昌碩科技內部員工的男子聲稱,只要交出身份證就可以登記進廠。
交完身份證后,他們才從老鄉那里得知,沒有面試,沒有體檢就讓他們進廠,都是中介的騙局。
那天進廠的想法破滅了。他們拿回身份證,連夜溜出中介公司。
在酒店房間里,工廠的老鄉把工廠的規則告訴了小宋一行。
避開黑中介,幾個人聽從了老鄉的建議,第二天一早就去昌碩排隊參加工廠直招。
但第一步是掃碼答題,讓小宋頻頻撓頭。
總分100分的題目分為數學、語文、英語三類。小宋覺得開頭的算術題太繁瑣了,就跳過去完成語文部分。至于最后一個英文字母默寫問題,他一直在努力學習26或24個字母。
直到他發現系統可以自動修改錯誤的問題,他才松了一口氣,成功地交卷。
小宋和他的朋友們在面試中心排隊,穿著紅色背心的工作人員用大喇叭指揮秩序。
但進廠還是卡在了第二步。當面試官刷他的身份證時,他發現自己進不去系統。
中介已經幫你進廠了,再等五天?!?/p>
面試官沒有抬起頭,眼睛盯著筆記本,聲音很小,但小宋聽得很清楚。他憤怒地打開微信尋找中介理論,屏幕顯示他被刪除了朋友。
在火箭村中介公司旁邊,一對夫婦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感到尷尬。
來了幾天也沒能進廠,小宋的錢不夠回老家。他開始對上海這個大城市感到失望:
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黑中介和騙子?!?/p>
夜市男廁所前貼滿了小卡片,遍布火箭村的每個角落。
與小宋相比,秦星覺得自己很幸運,剛到上海的那天,他就在中介的幫助下進了工廠。
去年8月,他聽說上海昌碩一個月能掙四五千,就告別了昆山的流水線,爭分奪秒地趕到了上海郊區。
巨大的虹橋火車站,滿眼都是中介舉著找工作,高返費的牌子。秦星突然被返費二字所吸引。
河南信陽人阿杰在火箭村網吧賭輸了幾萬塊,想進昌碩賺回錢。
退款是工廠在招聘旺季對臨時工人的獎勵,規定只要一定天數,就能獲得豐厚的報酬。
由于臨時工是工廠委托中介招聘的,大部分退款都進入了中介的口袋,只有少數會寫在招聘廣告中,還給工人。
但即便如此,也足以吸引來找工作的年輕人。
在昌碩門口,中介坐在一堆已簽訂的勞務合同上。
看到秦星停下來,中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,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工作卡說:帥哥,我是工廠直接招聘哦,做60天確保能得到1500元的回報?!?/p>
然后他搶著幫秦星拉行李箱,還帶他在附近吃了一頓飯。
秦星心里很感激,直言不諱地遇到了好人,跟著他轉了兩次地鐵到工廠登記體檢,當天就成了組裝部的臨時工。
街上的中介和秦星互加微信。
成功進廠后,秦星有了自己的目標——
如果月薪四五千,只花一千,假期盡量不出去玩,省下來的都寄給貴州老家開食堂的父母,足夠全家開銷了?!?/p>
工人們把他拉到5公里外的迪士尼樂園,看著高昂的票價,他只是在門口轉了轉。
秦星走在昌碩附近的河邊放松。
就這樣埋頭工作了一個月,秦星發現進廠后的生活其實比外面更艱難。
工作內容是組裝手機屏幕和主板,平均每分鐘重復一次,每天工作10個小時。即使你上廁所,你也需要向組長請示。
因為他的流水線經常出錯,組長一言不發就破口大罵,罵人沒有尊嚴。
但和網上大部分臨時工一樣,秦星下定決心,等退費拿到手再離開。
舊火箭村已被拆除。
如果不能蹦迪,誰想留在這里?
每當領取返還費用的日子到來,昌碩的臨時工就會大量離開。對于一些長期工人來說,昌碩周圍唯一的娛樂是支持他們留在工廠的最大原因。
每天晚上8點,是昌碩夜市最熱鬧的時候。下班后,大量戴著昌碩工牌的工人從四面八方涌向這個幾百平方米的地方。
沾滿油漬和食物殘渣的路面,揮之不去的油煙味和嘈雜的人群,構成了昌碩附近最熱鬧的地方。
夜市入口處閃爍著康橋疏導點的品牌,品牌背后是男科醫院的廣告口號——看男科,去申浦。
在昌碩工作了一年的李航承認,來昌碩是為了玩。
御翔迪廳距昌碩800多米,是他每周必來的地方。菜市場二樓隱藏著迪廳,分為兩部分:左邊是輪滑場,右邊是蹦迪舞臺。
16歲輟學后,李航在昌碩工作。
工作日,很少有人來迪廳玩,只有少數工作人員躺在前臺的沙發上玩游戲。但每到周六周日晚上,這里都會人滿為患。
迪廳的裝修略顯陳舊,舞池的地板已經凹陷,踩在腳上會發出吱吱的聲音,但一點也不影響耀眼的燈光和即將炒樓的音樂。
昌碩和附近工廠的年輕人一下班就脫下工作服,換上最時髦的西裝,三五成群地涌向這里。
伴隨臺上DJ年輕人在舞池里隨意扭動吶喊。
在另一邊的輪滑場上,工廠里的情侶們手牽手自由穿梭,而初學者則扶著護欄走得顫抖。
與生產線上死氣沉沉的氣氛不同,它就像一個情感庇護所。在昏暗的燈光下,他們似乎遠離了日復一日的流水線,肆意地與心臟和耳膜產生共鳴。
只有在這里,他們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幸福。
輪滑場是工廠情侶墜入愛河的好地方。
買彩票和上網是昌碩年輕人抵制無聊的另一個出口。
彩票店位于夜市對面。從早上8:30到晚上10:30,在彩票店徘徊的年輕人絡繹不絕。大部分都在等一張叫超級8的彩票。
10平方米的彩票店,地上裝滿了沒有中獎的彩票和煙頭,一雙眼睛盯著彩票屏幕,生怕錯過一夜暴富的希望。
下班的工人手里拿著彩票等彩票。
而想要更快來錢的人則選擇玩刮刮樂。
其中一個年輕人拿出100元買了10張,然后閉上眼睛,親吻了每一張刮刮樂,有的親了好幾次,就像在寺廟里拜佛的信徒一樣。
陸續買了300元后,他只刮了235元。
輸了65,還好。他似乎對自己的運氣沒有多大希望。
一大早,昌碩的工人喝醉了,直接睡在街上。彩票店的售票員說,他每天都在街上喝醉睡覺。
阿新在昌碩工作了一年多,當上了組長,平時喜歡滑板,下班后會在路上玩。
附近大大小小的網吧是昌碩年輕人的天堂,1.30多家網吧分布在3平方公里的火箭村。
十塊錢就能包夜,引誘下班的工人在這里決戰到天亮。
來找工作的年輕人準備在網吧睡覺。
沒有退費,要命一條
最后等到60天到期,按照約定,秦星可以拿到中介承諾的1500元。
可以公布同批進廠的退費名單,但他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。
更重要的是,當他打電話給中介時,他遇到了明目張膽的欺騙:沒有退款,我是一個黑人中介,你能拿我怎么辦?”
想起以前的信任,他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同時,昌碩科技交友1700多人QQ群里,臨時工吐槽中介黑的消息不絕如縷。
江蘇南京人沈榮來昌碩三個月沒有拿到退款準備辭職回家。他說:我以為中介是黑的,沒想到工廠更黑?!?/p>
12月,矛盾終于爆發了。
由于蘋果取消了訂單,昌碩工廠開始拆除蘋果XR在產品線上,大量工人四休三,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被迫辭職。
中介承諾的返還已成為臨時工滿工期的最后期望。
12月28日,數百名工人聚集在昌碩大門拉起橫幅,投訴退款被中介拘留,最終以大量保安驅散工人告終。
春節前,等車回家過年的昌碩工人。
秦星還看到沒有拿到退款的人爬上宿舍圍欄,威脅要跳下去。旁觀者嘲笑她愚蠢,最后被保安勸阻。
但是真的跳了下去,秦星也聽說過很多和工人聊天。
后來說到返費,秦星恨得咬牙切齒。他決定離開工廠,如果這輩子繼續這樣工作,那就廢了?!?/p>
一名女員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,因為她拿不到返費。
在上海的最后一個晚上,為了打發時間,他去附近的網吧玩了兩場吃雞,但都輸了,這讓他覺得最近運氣不好。
路過手機店時,里面全新iPhone正在出售。他記得自己在工廠里干得很辛苦,一天只賺一百多塊,更肯定的是,工作沒有出路。
秦星在網吧玩吃雞。
第二天,離職手續結束后,秦星拖著行李箱準備回家。路上,中介攔住了他。
帥哥,要找工作嗎?他不好意思拒絕,先加了對方的微信,一走遠就黑了那個人。
他已經制定了一個計劃:回到學校上大,以后去辦公室找工作。
但他經常感到困惑。如果他讀完書還想進工廠?
早上不到七點,秦星就到工廠門口排隊辦理離職手續。
工人離職時丟失的被子。
如果你能選擇離開,也許沒有人會永遠呆在這里。
凌晨一點,火箭村依然燈火通明。幾個男人坐在樹下喝酒,吐了一地。
一對夫婦圍著一輛榮威車前后打量,男孩堅持說一定是蘭博基尼,女孩嘲笑他胡說八道:
蘭博基尼怎么會停在這個破村里?”
一會兒,兩人打起來,漸漸消失在秀沿路。
一大早,火箭村的一對夫婦在路上閑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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